余家最上品书画,用姓名字印、“审定真迹”字印、“神品”字印、“平生真赏”印、“米芾秘箧”印、“宝晋书印”、“米姓翰墨”印、“鉴定法书之印”、“米姓秘玩之印”。玉印六枚:辛卯米芾、米芾之印、米芾氏印、米芾印、米芾元章印、米芾氏。以上六枚白字,有此印者皆绝品。玉印唯著于书帖,其他用“米姓清玩之印”者,皆次品也,无下品者。其他字印,有百枚,虽参用于上品印也,自画、古贤唯用玉印。
鉴赏家用印相当郑重。在探索书画递藏链时,考量收藏印记是否符合鉴赏家的用印风格是主要依据。至于印鉴本身,有流传后世为妄人追盖的可能。即使印记为真,也只能作为判断递藏的辅助依据。
在高士奇一生之中,在书画上钤盖过的印章多达百种。这些印章不可能一蹴而就,而是陆续刻成的。早年,高士奇只有姓名字印和“苑西”印。康熙二十八年扈从南巡之后,高士奇刻成斋名、堂号、“竹窗”印、别号印。康熙三十六年归田以后,他刻成了“清吟堂”印、“高詹事”印和若干闲章。以上述两个时间为界,高士奇所用印鉴可分为早中晚三期。
和印鉴分期密切相关的是用印风格。高士奇在画心上钤印颇为讲究,总是前后留下至少各一枚印记。在历代藏印累累的名迹上,高士奇印记总是见缝插针在诸多藏印之中;印面较小,不显山露水。而在历代藏印较少的书画上,高士奇印记则在边角位置。借用时下流行语概括,可以说他是低调地刷存在感。不妨取与“烟江”并称的“秋霁”(《董其昌江山秋霁图》)为例。
《董其昌江山秋霁图》,红点为印章位置
位置1:“竹窗”朱印
位置2:“萧兀斋“白文印、“高士奇图书记”朱文长印
位置3:“江村秘藏”朱印、“齅香斋”朱印
对照“秋霁”,台北本《董其昌烟江叠嶂图》“江村秘藏”一印孤零零得异乎寻常。图为台北本“烟江叠嶂图”红点位置-- “江村秘藏”印。
近30件高士奇所藏董其昌书画流传至今。兹将所见手卷的藏印、钤盖位置统计如下:
经过大样本量的对比,台北本的孤印现象更显突兀。在上海博物馆展厅的特大显示屏上,笔者对照了台北本与上博本的高清图片,发现台北本画面左侧存在极不自然的收尾,提示画心左侧经过切边。考虑到这一因素,此处印记的缺失尚可理解;但是,引首侧仅有高士奇一印仍然令人生疑。进一步将这枚“江村秘藏”与其他传世高士奇旧藏标准件比对,笔者发现“江”字存在差异,提示此印不真。此外,前述《明董其昌楷书三世诰命卷》三件董其昌书法长卷皆有王鸿绪父子印记,而台北本付之阙如,这是又一个疑点。
高士奇印(上)与台北本印(下)
三、高士奇进赝缺乏证据
高士奇是清代著名的鉴藏家,也是一个争议极大的人物。1924 年,近代学者罗振玉刊行《江村书画目》排印本,提出“高士奇进赝”的说法。此说影响极大,前辈学者都深以为然,这就是“前人云竹窗老人喜故作狡狯” (何惠鉴)的由来。数年前,笔者撰文指出:罗振玉排印本存在篡改,与《江村书画目》原件(今藏于国家图书馆善本部)不符;《江村书画目》无法成为高士奇进赝证据。(《横看成岭侧成峰——解读<江村书画目>》,《美术史与观念史》第 16 辑,2014 年,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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