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 《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》
原标题:妇好墓“龙纽石器盖”、九沟西周墓“龙纽玉印”及其他
2017年,我写过一篇《说龙,兼及饕餮纹》,从鳄鱼说起,讨论出土文物中的龙,指出饕餮纹是正视的龙首纹,文章登在《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》2017年第3期。这个话题,涉及面广,因篇幅有限,很多问题来不及讨论,这里做一点补充。
一 妇好墓“龙纽石器盖”和九沟西周墓“龙纽玉印”
1976年,殷墟5号墓,即妇好墓,出土过一件“龙纽石器盖”(M5:49,图一)[1],报告的描写是:
白色,微灰,大理岩。椭圆形,面部微鼓,上雕龙形钮,龙口微张,露舌,眼、耳、鼻清晰,双足前屈,作伏状,尾蟠于边沿,背、尾均饰菱形纹;背面略凹,中间刻“十”字形阴线,长径上下侧各雕夔纹一对,头相对,张口,身、尾极短。高3、长径5.4、短径4.5、厚0.8厘米。
2017年3月,这件器物曾在首都博物馆展出,因为正在写龙,我曾仔细观察,并向唐际根教授请教,讨过器物的照片。
图一 妇好墓出土“龙形石器盖” 1。正视 2。侧视 3。底纹 4。线图说来有趣,好像配合这个展览,40年后,2016年,陕西澄城县王庄镇柳泉村九沟墓地4号墓出土了一件“玉印章”(M4:9,图二),与这件器物极为相似,材料正式发表,时间正好在首博展览开幕的前后[2]。简报的描述是:
白玉,椭圆形,龙形纽,长嘴,圆眼,圆形角。前腿站立,蹲坐于纽面上,龙尾用线刻表示绕纽边一周。龙背上部刻有回形纹饰。尾部有一穿。凹面底,阴刻线以十字分为四等分。印纵轴4、横轴3.1、印通高2.9厘米。
图二 1。澄城九沟西周墓出土“玉印” 2。线图该刊同期,周晓陆、同学猛有文章专门讨论这件器物,把此器与前器一同定为印章[3]。这两件器物,对中国印章史的研究,无疑是重要线索。
此外,两位作者还参考网上的讨论,吸取王仁湘、张立东、李守力等学者说,把器底阴刻的四个图像视为“四神”,认为“四神的早期形态,应当是图形文字,渐次的固化为星际分野、空间方位的代表”。
他们以龙头朝下为顺,横过来看,以右上为第一区,右下为第二区,左上为第三区,左下为第四区,按先上后下、先左后右的顺序读,把第一个图像释为蜀、虫或龙,第二个图像释为鹿,第三个图像释为虎,第四个图像释为鹰,由此证成他们的“四神”说。
这两件器物应怎样理解?我把我的想法说一下,供大家讨论。
二 器盖还是印章
首先,这类器物是器盖吗?上述“龙纽石器盖”是发现于墓葬填土,没有相应的器,称为“器盖”,值得怀疑。
这件器物为什么会定名为“器盖”,我怀疑,有两个原因。
第一,这件器物与另一件器物(M5:79)同出,二者“均出于距墓口深5.6米的墓室中部偏南填土中”,那件器物确实像一件器盖。报告对它的描述是:“白灰色,大理岩。长方形,拱形顶,中部有菌状钮,长边中腰微鼓,盖面周沿雕双重长方形阴线。盖下有宽短的子口。高5、长9.2、宽6.6、钮径3厘米。”
第二,出土铜器确实有蟠龙纽与此相似的器盖。比如2018年7月,“古蜀华章”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,展品中有彭县竹瓦街出土的西周铜罍,它的器盖就有这种蟠龙纽(图三)。
图三 1。彭县竹瓦街出土铜罍 2、 3。器盖妇好墓所出“龙纽石器盖”,龙头上有横卧的两个“C”形角(盘羊角或绵羊角),龙身的每个纹饰单元,中间是菱形纹,四角是三角纹。这种鳞纹不仅见于商代的龙纹,也见于商代的蛇纹。
彭县竹瓦街所出西周铜罍,龙头上有棒槌角,棒槌角上有掌形饰和双叶饰,龙身饰前凸后凹带三尖的鳞纹。这种鳞纹,殷墟晚期已有,或简化为山字形,西周以来,山纹(即通常所说的环带纹、波曲纹)组合纹中的长鳞,通常所说重环纹中的长鳞,以及所谓横鳞纹、垂鳞纹都是从这种鳞纹发展而来。
尽管两者相似,我认为,上述“龙纽石器盖”并非器盖,还是与印章关系更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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